李长保沉着脸从湖边方向快步走来，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的胖子。

看起来弄回小船的事没那么顺利。

“围在这干什么，都不用干活了！”李长保一声低喝，声音不大，却很有用。

那些原本冷漠围观的村民象是被鞭子抽了一下，立刻低下头，迅速散开。

李长保这才转向钟邪和满雯，脸上挤出一丝算是歉意的表情：“对不住，钟老板，惊着你们了，这李疯子，中年丧子，受了刺激，这儿……”

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，“不太清楚了，见着外乡人就犯病，胡言乱语，你们别往心里去。”

钟邪笑笑没说话。

刚才发生的事情，李长保显然都看在眼里。

但他等李疯子被人拉走了才出现，很明显就是故意的。

就在这时，“当……”悠扬的钟声再次从北山传来。

胖子揉了揉耳朵，象是突然来了灵感。

他凑到李长保身边，笑嘻嘻地说：“李村长，我看北山那庙挺气派，反正也闲着，要不您带我们去拜拜，给咱们这投资计划也上个保险，求个平安发财嘛！”

李长保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，立刻摇头拒绝：“不行不行，去不得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钟邪看看他。

李长保顿了一下，似乎在斟酌词句，“庙里就一个了空老和尚，年纪大了，脾气古怪得很，最讨厌外人打扰，平时寺门都是从里面闩上的，根本进不去。我们村里人都不怎么上去。”

“嘿，还有不喜欢香火的和尚？”胖子低声嘟囔，一脸不信。

李长保没再接这话茬，转而道：“几位老板，咱们再去别处看看吧，我们村后山还有片老林子，景致也不错。”

接下来的“闲逛”更是印证了钟邪他们的猜测。

李长保看似热情介绍，实则路线固定，专挑些无关紧要的地方。

路上遇到的村民，无论男女老少，只要看到李长保，眼神里都会立刻浮现出畏惧，远远就避开，或者低下头，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。

“邪子，”胖子趁李长保走到前面几步，赶紧凑到钟邪耳边，“这孙子不对劲啊，你看那些村民怕他怕成那样，他别是啥村霸恶棍吧，手里有案子，所以把这村子当独立王国了，生怕外人进来捅了他的老窝？”

钟邪微微点头，低声道：“有可能，找机会拍张他正脸照，传回去让桃白白比对一下。”

走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坡地，能看到大半个村子和远处的湖光山色。

钟邪笑着停下脚步，“这地方风景真不错，李村长，来来来，咱们合个影留念，也算我们到这投资宝地考察的见证。”

李长保脸色一变，连忙摆手：“不了不了，我这个人不上相，再说这老脸有什么好拍的……”

“哎呀，李村长别客气嘛！”胖子已经掏出了手机，热情地凑过去。

李长保象是被踩了尾巴，猛地向后一退，声音陡然拔高：“说了不拍，你们怎么回事？！”

他这过激的反应让三人都是一怔。

李长保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，勉强压了压火气，生硬地转移话题：“时间不早了，回去吃饭吧。”

回到临时住处，胖子立刻关上门，掏出手机，脸上带着一丝得意：“妈的，不让拍，还好胖爷我手快，还是偷摸抓了一张！”

他点开相册，找到那张偷拍的照片。

画面有些模糊，背景是村庄和湖面，李长保站在侧面，似乎正要躲闪。

“我看看。”钟邪接过手机，凝神看去。

一看之下，钟邪吓了一跳。

照片上，李长保的身形轮廓大致还在，但他的脸却呈现出一种极其怪异的扭曲！

五官象是融化的蜡像，模糊不清地搅在一起，皮肤纹理呈现出非人的褶皱和拉伸感，整张脸在象素构成的图象里，呈现出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诡异形态。

那绝不是一张人脸。
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鬼东西？”胖子凑过来一看，也吓了一跳，汗毛都竖起来了。

“胖子，你手抖了吧？”

“抖个寄吧，”胖子用手点着屏幕，“抖能只抖他脸这一块地方？”

钟邪又看了一眼，心知胖子说得没错。

照片其他位置都没有出现这种诡异的畸变，唯独李长保脸的位置，这用手抖恐怕解释不过去。

“会不会是某种特殊的光学畸变？”满雯问。

钟邪摇摇头，他们都不是这方面的专家，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光学畸变能造成这种效果。

但他也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释，最终只能摇摇头：“可能吧，这地方很多地方都透着邪门，电子设备出问题也不意外。”

话虽这么说，但几人都觉得心里怪怪的。

晚上临睡前，钟邪看见胖子正皱着眉头，摆弄着桌上一个老式的木质座钟。

那钟看起来有些年头了，色泽暗沉。

“你鼓捣它干什么？”钟邪随口问。

“这破玩意儿，”胖子一脸不爽，“摆这一天了，指针动都不动一下，看得我强迫症都犯了，真想给它砸了。”

钟邪一愣，他明明记得下午无聊时还看过，当时指针分明指着三点多，“不动吗？我下午看还在走啊。”

他走过去，从胖子手里拿过座钟，入手微沉。

低头一看，黄铜指针稳稳地指向晚上十点零五分，秒针还在不紧不慢地走着，“这不走着呢吗？”

“啊？”胖子一脸不信邪地接回去，凑到眼前，盯着看了足足半分钟，才眨巴着眼睛，茫然地抬头，“嘿……奇了怪了，刚才我看它明明停着的……妈的，真是累屁了，眼睛都花了。”

他把座钟放回原位，使劲揉了揉脸，“不行，老子今晚必须睡死过去。”

夜深人静。

钟邪睡得并不踏实，半梦半醒间，似乎听到一阵奇怪的很有节奏的脚步声，夹杂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唢呐声，调子诡异得很。

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，侧耳细听，声音似乎是从窗外传来的。

他悄悄下床，撩开一点窗帘往外看去。

月光下，只见四个村民打扮的人，正抬着一顶极其鲜艳的大红色轿子，脚步飞快地从巷子尽头走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