食心魔前后反常的行为,让人很容易作出判断。
这应该是报复行为。
若真如此,那些学生就很危险了。
以前的食心魔,小心隐忍,一个月只做一次案子,没有留下太多线索。
而现在,却绑架了大量的举子。
这也不难猜出,对方为了报复,怕是有了鱼死网破之意。
麻烦不就大了么?
有道是穷秀才,富举人。
举人已经是官员预备役,能读书中举,家世也都不会太差。
而且这些举人背后都有师承,有同窗。
鬼知道这些人里面会不会有个大人物。
可以说,死一百个平民产生的影响,都比不过死十个举人。
沐泽也是没招了,才想到了找李然帮忙。
“这事挺大,但你还是量力而行。
能帮他们一把,就帮一下,帮不了,还是自己的性命要紧。
我最多吃个挂落,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。”
沐泽已经开口求助了,他知道李然肯定会帮忙的,他也就不说那些虚的了。
举子落难,他这个学政也不算是第一责任人,会被批评,但也就那样了。
主要是这些学子的性命。
一个家庭培养出一个举人,真不容易。
“老师放心,我自出山来,还未逢敌手。”
沐泽:“……”
想到李然的武力,沐泽也沉默了。
有时候,他甚至怀疑李然学到的才是真经。
但他浸淫经典多年,实在是难以接受李然的解读。
听君一席话,白读十年书。
良久,他才道:“注意安全。
我已经跟府衙的捕头打过了招呼,你想了解什么,可以去问他。”
“好。”
事不宜迟,李然也干脆地走了,离开前才又特意提醒道:“老师,你们也最好别出门,特别是看好阿梓。”
李然担心的是沐梓来找他的路上,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可不妙。
那食心魔既是要报复,也就有可能对沐梓下手。
“我会看好她的。”
李然这才安心,随后便直奔县衙而去。
现在的县衙压力也拉满了。
江陵也隶属于荆州,前不久,荆州府的官场才经历了一场地震,江陵多少也受到了波及。
以至于江陵的县令现在也担心自己的乌纱不保。
上头压力大了,下面的人压力自然也大。
但有些事不是有压力就能做的。
本地的捕头只有这样的能耐,他们其实也有对付妖鬼之流的手段。
但是,敌人都找不到,怎么办?
这几年来,食心魔每年犯案,都小心翼翼,没有留下任何破绽。
其实衙门也没那么重视,查不出来就算了呗,多大点事,一个月死一个而已。
而且食心魔也不会去袭击什么大人物,都是平民。
这样一来,食心魔的威胁程度就更低了。
民众虽然害怕,但官府也只是面子上维持调查。
其实调查强度并不高。
但这一次不一样,所有捕快都被下了死命令,救不出那些举子,他们有一个算一个,身上的皂吏服都得被扒掉。
然而,这些年偷懒下来,他们才发现,想要动真格的时候,他们还真没处下手。
这时候,李然也来到了县衙,县衙的捕头韩硕也连忙接见了李然。
态度谦卑,笑容谄媚。
州府学政的品级可比江陵县县令的品级还高,韩硕可不敢得罪李然。
李然实在不喜欢一个黑脸大汉这么笑,只好道:“韩捕头你自己去忙吧,把这些年关于食心魔的卷宗给我看就行了,待会再找个人带我去事发的书院。”
李然毕竟人生地不熟,有一个成熟的向导才好办事。
韩硕顿时心里一苦,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公子哥,他也只好照做。
卷宗送到李然手里,李然顿时有些困惑,资料这么薄?
打开一看,李然更是两眼一黑。
江陵第一起食心案是在五年前六月十三日。
这一份案件记录是最详细的。
说明了死者的身份,调查走访的结果。
之后是七月十四日,这是个很特殊的日子,当时也还没并案。
后面八月十二第三起……
随着案发量越来越多,这卷宗记录也就越发敷衍了。
甚至,他们记录卷宗都成了日记模式。
四月十三,一女子死于挖心。
五月十四,一男子死于挖心。
六月十一,挖心案一次……
一张纸上记几个月的,难怪持续五年的大案,卷宗厚度都不到半寸。
这些人摸鱼是真的摸鱼。
这种玩意也敢交上来,看得人血压飙升。
后面的卷宗都没有太多看的必要了,李然手速很快地翻阅,确认没有更多内容,他就将卷宗放下了。
整顿吏治不是他现在要做的事情,先去救人。
“韩捕头,带我去事发的书院。”
“好。”
韩捕头感受到李然的神色不善,他也知道那卷宗有点简陋,但没办法,当时摸的鱼,现在也来不及补了,只能硬着头皮给。
回头还是赶紧安排人补档,那卷宗确实漏洞太大了。
“李公子,请。”
韩硕弄来了两匹马,执行公务,总不好两条腿过去。
两人刚出府衙,恰好看到了有人抬着轿子过来。
韩硕连忙道:“是县尊的轿子。”
不多时,县令的轿子就停了下来,随后,穿着褐色官服的县令从轿子上下来。
他的身材比较瘦削,留着八字须,脸上也没什么肉,看面相,便觉得此人或有些刻薄。
县令名唤陈吉,韩硕连忙行礼:“陈大人。”
“县尊。”
李然拱手。
“这位是……”
陈吉注意到了李然的不凡,连忙问道。
韩硕介绍道:“他是沐学政的弟子李然,李公子。”
“原来是沐学政的高徒,果然是玉树临风,一表人才。”
陈吉和颜悦色地说道,并邀请李然进过府一叙。
李然拒绝道:“家师安排我去寻那些失踪学生的踪迹,今日怕是没空了。”
“那好,改日再说。
守护一方百姓,本该是本官的责任,出了这种事情,本官内心实在愧疚。
李公子愿意相助,实在是让本官感激不尽。
李公子且尽管去做,需要什么帮助的,本官一定鼎力支持!”
陈吉迅速表态,这作秀的话,李然实在是不想应承,点了点头,便告辞离去了。
目送他的背影远去,陈吉的笑容也渐渐消失,逐渐只剩阴沉……